第29章：以身獻祭

    第三道天雷在雲層中醞釀的時間，比前兩道都要長。

    這不是好事。

    空氣中的靜電已經強到讓人的頭髮都豎了起來，地面上的碎石開始反重力地漂浮。這是一種毀滅前的死寂，彷彿蒼天正在積蓄力量，要將這個膽敢逆天而行的妖孽徹底抹殺，連渣都不剩。

    顏曉曉跪在地上，九條尾巴已經黯淡無光，甚至有幾條已經呈現出半透明的潰散狀。她大口喘著氣，金色的血液順著嘴角滴落，在地板上灼燒出一個個小洞。

    她抬起頭，看著頭頂那隻緩緩睜開的紫色“雷眼”，眼底閃過一絲絕望。

    擋不住了。

    剛才那一下，已經耗盡了她五百年積攢的所有底蘊。

    「你們……走吧。」

    她推了一把身邊的薛元霸，聲音虛弱得像風中殘燭，「這道雷下來，方圓百里都會化為焦土。你們現在走，還來得及。」

    薛元霸被推得晃了一下，卻紋絲未動。他反手握住顏曉曉冰冷的手，指關節用力到發白。

    「走？往哪走？」

    這位江海市的首富，此刻笑得像個亡命徒，「老子的命都在你手裡攥著。你要是死了，我活著還有什麼勁？」

    「貧道算了一卦。」

    梁四海盤膝坐在最前方，手裡的念珠已經斷了，散落一地。他抬頭看著天，臉色慘白，但眼神卻前所未有的清明。

    「九死一生。那一線生機，不在天，在人。」

    他轉過頭，目光掃過身後的六個男人。

    「這道雷，是滅魂雷。光靠擋是擋不住的。唯一的辦法，是用比它更純粹、更強大的能量，去中和它，去餵飽它。」

    「說人話。」周明川不耐煩地吼道，手裡的槍早就扔了，此刻正死死盯著顏曉曉。

    「獻祭。」

    梁四海吐出兩個字，聲音冷冽如刀，「不是被她吸走，而是我們主動把本源精氣——也就是我們的壽命、氣運、靈魂，全部灌注給她。這一次，毫無保留。可能會死，可能會變成廢人。敢嗎？」

    空氣凝固了一秒。

    「廢話真多。」

    李春明第一個站了出來。他摘下那副已經碎裂的眼鏡，隨手扔掉。那雙總是充滿理智和潔癖的眼睛裡，此刻燃燒著瘋狂的火焰。

    「我是醫生，我知道人體極限在哪裡。只要不死，我就能救回來。開始吧。」

    「算我一個。」李華宇摘下帽子，露出那張讓無數少女尖叫的臉，此刻卻只有對顏曉曉的痴迷，「沒有她，我的靈感早就枯竭了。」

    薛元星、周家兄弟……沒有一個人退縮。

    他們圍成一個圈，將顏曉曉護在最中央。

    顏曉曉看著這些男人。

    他們是獵物，是藥渣，是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凡人。可現在，這些凡人卻在用血rou之軀，試圖為她這個妖怪撐起一片天。

    眼淚，從那雙金色的豎瞳中滑落。

    這不是偽裝，不是魅術。這是五百年來，這隻狐狸第一次流下屬於“人”的眼淚。

    「笨蛋……」她哽咽著，卻笑得傾國傾城，「一群笨蛋。」

    「凝神，守心！」梁四海大喝一聲，「來了！」

    天空中，那隻紫色的雷眼猛地收縮。一道無聲的光柱，帶著湮滅一切的氣息，轟然落下。

    七隻手，同時按在了顏曉曉的身上。

    不需要任何引導，不需要任何魅惑。

    在這生死存亡的一刻，七個男人主動打開了自己身體的所有防線。

    「給她！全部給她！」

    他們在心中怒吼。

    如果說之前是顏曉曉拿著吸管在吸取飲料，那麼這一次，就是七條決堤的大壩，洶湧澎湃的洪水主動衝向了乾涸的河床。

    薛元霸的帝王紫氣、李華宇的桃花粉氣、周明山的赤紅煞氣、梁四海的純陽金氣……七種不同顏色的本源能量，化作七股滾燙的熱流，瘋狂地灌入顏曉曉的體內。

    這種“灌注”的快感，超越了rou體，直接作用於靈魂。

    男人們發出痛苦而又極樂的嘶吼。他們感覺自己的靈魂正被硬生生地從身體裡抽離，順著手臂，鑽進那個女人的身體裡，與她融為一體。

    你中有我，我中有你。

    顏曉曉仰天長嘯。

    在這股龐大到恐怖的“愛意”滋養下，她身後的九條尾巴瞬間暴漲，原本虛幻的第九尾徹底凝實，變成了耀眼的純金色。

    她的身體在發光，變成了一個吞噬一切的光源。

    那種被填滿、被撐開、被愛意包圍的感覺，讓她達到了妖生中前所未有的巔峰。

    「轟——！！！」

    紫色的滅魂雷狠狠撞擊在七色光繭之上。

    天地失聲。

    刺目的白光吞噬了整個雲頂天宮。

    在意識消失的最後一秒，顏曉曉只覺得有七個溫暖的靈魂，死死地抱住了她，在她耳邊輕聲說：

    「活下去。」